记得儿时常去这样的园子玩耍……圆形的拱门后明朗的天井……..
春天,园子里老旧的花坛盆罐内肆意疯长的花草,仿佛旧时的年月伸长到现在一样,让盎然的春意沁出一种古朴醇厚的芬芳;西面厢房的走廊上总是凭栏依靠着一位穿着对襟衣服,梳着发髻,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的婆婆,婆婆抿着嘴拿着一罐自己蒸晒的杨梅干,略有所思地望着手中的罐子,仿佛罐子里装满了她山高水长的流年过往……
夏天,蝉声笼罩的天井内深邃幽凉,新生的小伢儿在堂屋吱呀呀的摇床里酣睡,面色红润的年轻母亲闭眼哼唱出的古早乡谣与手中蒲扇扇出的清凉微风一道萦绕在小伢儿最初的梦中,就好似繆斯女神刻意留下的一根琴弦,不管经过多少年,都能在某一神思撩动下,回味那年盛夏记忆中安心的一刻…….
秋天,园外叶落山空,园内却是脚底厚重,果熟草黄;半大的学生手里拽着放大镜,拾掇每一片纹络美丽的叶片,嘴里细嚼着一种自己取名为甜甜酸酸草的植物,而裤兜里鸡蛋大小的石榴刺溜的掉了出来,却藏在落叶堆里不见踪迹……..
冬天,风雪时空为雪夜中的园子雕琢出一副工笔画般的黑白世界;相对四周深寂的夜色,只有炉中的炭火鲜红、跳动,厨舍里的她早已为他熨好了10月的新酒;东厢房的他翻出了几卷泛黄的老书,准备上演一出雪夜闭门读禁书的桥段,以慰自己寥廓的人生……
于是最后,就在那样的园子里,就是这样寒夜里,在螓首蛾眉下,在手若柔夷,肤若凝脂边,饮酒言诗,言偕老………满屋飘逸的酒香与漫天缠绵的雪花一块遁入漫漫园中的冬夜,不复再见……..
灯火下楼台,笙歌归院落,跨越四季轮回,穿过时代烟雨,跳丸日月间,那座记忆中的园子早已残缺不全,幸好还有文字可以追忆,回味那些老在骨子里的老房,老人,老园子——对,就是她,记忆中的叶家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