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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2012-08-03 09:06:55 来源: 中国遂昌新闻网 作者: 苏振余 编辑: 李晖

  母亲去世已经有16个年头了,但家里的锅、碗、瓢、盆、锄头、镰刀,都还是母亲在世时使用过的。母亲当年顶着烈日、冒着寒风从山上背下来的木柴,还堆在墙角舍不得烧。看到这些想起母亲,我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母亲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虽然目不识丁,但识大体、懂礼数,有苦、有愁,她总是自己担着。即使有烦心事,只要客人登门,她就会一扫脸上的愁云,笑脸相迎。母亲的人缘关系非常好,邻里之间和和睦睦,东家的衣服忘了收,她会把衣服收好叠整齐送上门,邻家的孩子没人照顾,她会主动上前帮忙。哪怕生病住院期间,她还是很热心地帮助病友打开水、盛菜、端饭。母亲的真诚待人感染了许多人,去世后,还有病友主动登门吊唁。

  为了把我们姐弟三个抚养成人,母亲吃尽了人间的苦。据她说,我出生那一年天气特别寒冷,门口的积雪有一人多高。我出生不久就受了风寒,体质特别虚弱,还整夜地闹着、哭着。那时候全国刚刚解放,医疗条件很不发达。母亲没有办法,除了煎草药喂我吃之外,又请了农村的“巫婆”来给我算命、驱邪。巫婆对母亲说,家中有邪气,要把孩子养大成人,必须出门避邪。为此,母亲抱着我躲到了马头那边一座叫百丈岩的高山上的寺庙里。这里山高林密,远离村庄,荒无人烟,除了白天偶尔有一两个烧香客之外,夜里听到的只有风声和野兽的叫声。庙里一个个面目狰狞、神态各异的佛像,看起来非常吓人。可母亲为了我,克服了恐惧,在无水无电的庙里一住就是几个月。一个人在高山上的寺庙里,带着孩子,没有生产资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多么的难以忍受啊。母亲,你是我命中的根!

  我有点懂事时,家里养的一头猪,夜里被老虎叼走了。猪是全家的半片家私啊,母亲心痛极了,一大早,她就顺着老虎的脚印追到大山里,直到发现被老虎啃剩的几根猪骨头,才拾了点被老虎吃剩的残骸余肉返回家中。母亲的胆量也实在大的惊人,在今天看来,其实是被困难的家境逼出来的。

  母亲的坚强也是出了名的。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一天晚饭后,母亲在灶堂间洗碗,谁想到屋里爬进一条2斤多重的蕲蛇,把母亲的左脚咬伤了。顿时,整只左脚肿得如水桶那么粗,母亲几次痛得昏死过去。为防止意外,母亲把我托付给一个好心的邻居带着。那时候缺医少药,家中条件也困难,为了省几个钱,母亲硬扛着不上医院,只是叫亲戚、朋友搞些草药敷一敷。几天后,母亲左脚的皮肉严重溃烂。一天夜里,母亲又痛得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脚背及以上的大片肌肉竟然被猫吃掉了,留下一大片红红的嫩肉。那时我虽然还小,但看到母亲被猫吃掉的左脚,吓得扑在母亲怀里大哭。坚强的母亲用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口里念着:“别怕、别怕,妈妈很快会好起来的。”真是老天开了眼,没有上医院作任何治疗的母亲,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只是左脚的大块疤痕,直留到她终生。

  记得1972年秋,母亲在生产队里割稻谷,不小心从2米多高的田埂上跌下来,当场手腕高高肿了起来。在场的劳动妇女都劝母亲赶快去卫生院检查包扎下,当时离收工还有两个来小时,母亲不听劝,忍着痛割稻到收工。在遂昌读高中的我周六回到家中,看到母亲的痛苦表情,再三追问,母亲才说手跌伤了。我劝她去医院就诊,母亲说,上医院要花钱的,怎么也不肯去。我再三催促,母亲才勉强同意找个土朗中看看。这个土朗中还算有经验,抓起母亲的左手摇了摇,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他断定是骨头折断了,建议母亲去医院拍片。这样,母亲总算第一次进了县里的医院。拍片结果是左手挠骨断了,但时隔数十天,里面已有嫩骨长出,要接骨的话必须打断嫩骨再接回去。医生考虑到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放弃了这一方案,只作保守治疗,但原来的断骨已经错位,终于留下了残疾。后来,母亲的左手一直歪着,有别于常人。

  天啊,这是一种什么意志力,为了撑满生产队一天5个工分,谁能够相信,一个手骨摔断了的人还坚持割稻两个多小时!母亲啊,为了养家糊口,你真是吃尽了苦头!

  1996年,母亲体检查出有胸腔积液,住进了县中医院,粗大的针头从背上插入到胸腔抽液,可母亲没喊一声痛,没在子女面前皱一次眉。看到母亲瘦弱的身躯,是被我们三个子女榨干的。看到母亲手掌上成片的老茧,脚板上道道裂痕,我的心头比针扎入还痛,止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妈啊,你是太苦了!为了我们子女,为了这个家,你没有享受过一天福,甚至没有进过街上的面馆、饭店、酒楼。记得有一次,母亲在县城带外甥,周末我去看母亲,俩人从西街走过,母亲硬要从口袋里掏钱给我买面吃,可我坚持要买给母亲吃,推来推去,结果什么也没有吃成。现在想想我真傻,当时我就顺着母亲的心意吃碗面,起码也可以陪母亲在面店里吃上一餐,也是一了母亲的心愿啊。后来母亲去世了,这个遗憾无法弥补。

  母亲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1996年母亲住院之前,已经病魔缠身,可恶的肺癌已悄悄地长在她身上。这些,我们当子女的全然不知。母亲虽然在病中,还是撑着病体为我做了双棉鞋,式样虽然老了些,可是我很珍贵,出门都舍不得穿。母亲病得越来越重,她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但是不忘三个子女的工作、学习、生活,特别是我,差不多是她的心头肉。只要我在母亲身边坐一坐,让她看一看,聊上一两句,母亲就会很高兴。看我衣服单薄,母亲拖着病体从箱底找出一块她认为最好的、珍藏多年的布料,硬要我去做一件新衣服。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愿,我照着做了,将新衣服穿给她看,母亲脸上露出微微一笑,然后又说我工作太忙,瘦了。我说:“不会的,我的身体很结实呢。”我走近母亲,让她摸摸看。母亲伸出像松树皮一样干枯的手,把我从前胸到背后都摸了一遍,直到确认我身上长满了肌肉,才把手慢慢松开。母亲这样长久地呆呆地看着我、摸着我,当时我心里很清楚,她是要在临终前,下意识地把我深深印刻在心里。多么伟大的母亲啊,你对子女的爱比山高、比海深!纵观我们家庭,那几年姐弟三个已经成家立业,各方面条件正在好转,可是母亲却享不到福了。当时我在心底里祈祷,苍天啊!阎王啊!请你别把我的母亲带走,留下她吧!我愿舍弃一切来换回母亲。可现实是残酷的,1996年农历6月25日深夜2时,母亲终于离开了我们。临终前一刻,母亲的一只右眼始终盯着我的大妹,母亲还有许多担心,她是担心没有工作的大女儿以后是否会受苦……

  失去了母亲,我悲痛到了极点,简直成了一个魂不附体的人。民间传说,人死后的第三个七天,死人是要回家的,叫做“头七忙忙,二七见阎王,三七上家堂”。我明明知道这是迷信,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但一直在外工作的我,三七那天特意回到家中住宿,希望这一天母亲能回来,哪怕让我见一面也好啊。静悄悄的夜晚,我等啊等,一直等到天明,没有听到任何响声,更不要说见到母亲的身影。看来死人“三七上家堂”,也是假的。

  母亲是我生命的源泉,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智慧,但我却没有任何东西让母亲带走。母亲去世后,我要用母亲给我的双手为母亲题碑文刻字,从没做过石匠的我从邻居那里借来钢钻头、铁锤,在母亲的墓碑上,用正楷字工工整整地刻上了母亲的名字,这是我对母亲永远的怀念。

  在我当民办老师那几年,日子也过得艰难,一边教书,一边回家种田,还要带孩子,拼拼打打吃了不少苦,但我从来没有在困难面前低过头,靠的是母亲给我的坚强性格。这种坚强,渗透到我的每一个细胞里。

  母亲在世72个春秋,尽管平凡,却没有虚度,尽管人生坎坷,她却任劳任怨,认认真真做人,勤勤恳恳做事。母亲的做人是成功的,我们家能有今天,是母亲忠厚辛劳一生换来的结果,我将十分珍惜。母亲临终前脑子十分清晰,她抖索着把家里用不着的八把钥匙全部交给我,这个家,以后便交给了我。这些钥匙我一直珍藏着,看到钥匙便想起母亲,教导我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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